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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有灵 草木说话 ——简论安旭林之《冶力关神话传说》

 2022/05/09/ 17:58 来源:甘南日报 知否

  作者:◎知否

  如今,甘南的冶力关镇是非常有名气了。这里山势巍峨,沟壑葱郁,溪流清澈,还有那早已闻名遐迩的莲花山的花儿、白石山的冶海、亲昵沟的雄柱、镇东南的睡佛,池沟和关街等旅游村在网上也很红火,成了甘南、甘肃乡村旅游的高颜值“打卡地”,冶力关被誉为“甘南之眼”。但是,走进冶力关,你若仅仅看到的是这些视觉上钟灵毓秀的美景,那就让真正的冶力关人有些遗憾了。因为,在那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间,冶力关人有很多话可说,有很多故事可以讲给你听。

  2021年12月,敦煌文艺出版社出版了安旭林编著的《冶力关神话传说》一书。书的封面很吸引人,宁谧的深蓝色上点缀着白色的星辰、山鸟、莲花、狐狸和远山,显得深邃幽远,有一种神秘的氛围。书中共有32个神话传说故事,每篇大约四五千字左右。作为一个民俗文化爱好者,笔者仔细地阅读了这些故事,能体会到安旭林对老百姓口中的传说是用了功夫和心思来倾听琢磨并书写的,他用自己的思考想象给这片山水赋予了神秘的魅力,用自己的观察演绎阐释了典藏在岁月深处的那些传说的来龙去脉,其中不少故事情节精彩,意义深远,经过时间的淘洗很有可能成为经典,将会被广泛流传。

  一

  如果按民间文学的理论来说,这部书中《冶海湖的传说》《阴阳石的传说》《竹林山的神林》等四五篇可归为神话类,说的是这片大地上的山、水、石、林是怎么出现的,有“开天辟地”的意思;《广成子与莲花山》《常爷放账的传说》《麻娘娘出嫁》等10篇左右可以归为传说类,内容都是关于此地甚至在中国古代典籍中都极有名气的广成子、常遇春、刘伯温、麻娘娘等在这里发生的故事,属“名人传奇”;另《白石山的狐仙》《马屙银子》《“八石”石的传说》等16篇左右可归为故事类,是“人物趣事”了。

  《冶海湖的传说》讲述了不畏强暴的青年扎西和汉族姑娘宝莲同村民与魔王顽强战斗英勇牺牲,最终感动白胡子神仙救援,止住了滔天洪水,终使这里形成平静清澈的冶海湖,而两青年仍常年守护着这片百花争艳、百鸟歌唱的丰美之地,给这片山水赋于了人类顽强不息的精神印迹。《阴阳石的传说》里的阴阳石,在如今的亲昵沟里,是冶力关最为驰名的景点。讲的是远古时冶力关天地和谐,突然却洪水滔天、阴霾四起,原来是一修炼千年的狐狸精看上了这方宝地,呑吃雄性生灵,老猎手的儿子想制服妖怪也被其掳去。灾情惊动了天庭,天帝派来八仙赶走狐狸精,并在其洞口竖立起一个巨大石柱,并将其永远镇压在了这“镇关雄柱”下面。在这些神话里,大多首先出现的是人类和魔鬼,魔鬼是强大的,人类是弱小的;但人类不甘屈服,终究感动上天,派来神仙来除暴安良、拯救人类,人类成了山川的耕耘者、建设者。这类神话传达出的是人类顽强拼搏的精神。

  常爷,是冶力关的人们最为世代相传的一个历史人物,是历史上的常遇春将军,他承载了临潭的汉人来自于明朝江南的这么一个史事,像后来的关公一样被奉为一方保护神,如今的许多地方如常爷池、常爷庙、冶力关八堡,都有他的印迹。《常爷放账的传说》以常爷的军师怜惜地方恶霸放高利贷盘剥百姓之苦,以恶霸唯利是图之贪婪嗜好,诱导他们想在树下种银可以一得十,从而帮助百姓获得了买种子的银两,机智、幽默地惩罚了地主,救助了乡亲。麻娘娘是临潭大地上流传很广的一位美丽姑娘,关于她的传说有很多版本。安旭林的《麻娘娘出嫁》传说,是发生在雄奇的康多峡杓哇乡村寨的传奇故事。该乡拉巴村里有一位极其美丽的姑娘卓玛草,因非常漂亮,阿妈怕惹出事端,便给她戴上了一个麻面具,村里人都叫她“麻姑娘”。村里的头人贪恋其美丽,把她抢去关了起来。青梅竹马的恋人顿珠设法将她救了出来,半路上从天而降的白衣夫人设法让追赶“麻姑娘”的头人坠入洪水,卓玛草和顿珠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洪水过后出现了美丽的康多大峡谷。人们传说那位白衣夫人就是常遇春将军的夫人卓玛,美丽的“麻娘娘”卓玛草是卓玛夫人人间的妹妹。这类传说中,主人公大多是历史名人或当地名人,主人公自己或者下属运用超凡的智慧战胜邪恶,或者因善良的品质得到仙人的扶助从而摆脱困境、迎来幸福,有给历史名人树碑立传的作用;这些故事中“除暴安良”“惩恶扬善”是其核心与主题。它们让人们在聆听神奇的故事的同时感受到人间正义和人民对生活的美好愿景。

  二

  在阅读欣赏《冶力关神话传说》一书时,让人最为快意的多是那些凡人奇物趣事的篇章。《池塘里开了两朵并蒂莲》讲述的是女扮男装的招弟和男扮女装的俊娘这一对少男少女两小无猜,但因家境悬殊先后哀愁而逝,但最终化为池塘中奇异的红白一颈的并蒂莲而永不分离,是对忠贞爱情的歌颂,是对传统的“在地愿为连理枝”的生动演绎,简直是临潭版的“梁祝化蝶”故事。《白石山上挖银子》,讲述了憨厚单纯的老二、懒惰贪婪的老大,一个因勤劳而安然度日,一个却因贪得无厌,抱着一袋银子被亮晃晃的太阳晒死在了白石山,情节发展到后期让人紧张而揪心,最终结果让人扼腕叹息。《“八石”石的传说》讲了一个叫王应宽的人,因祖上宽厚善良而得到一个能日产八石粮的碌碡——“八石”石,然而却因富裕后变得吝啬霸道而遭到“八石”石的惩罚,财产被冲走,人也葬身洪流。《白石山的药水泉》中,小龙女以身相许曾援救过她的海云小伙,并给其娘治好了多年的眼疾;《白石山的狐仙》化身人间姑娘陪伴救过她的老四吉成在茅草屋中读书三年,终成状元……《马屙银子》是其中比较精彩的一篇,这篇讲的是白石山下的石头堡里一个叫翠兰的女人为夫报仇、为民除霸的故事,她遇到仇人不为富贵移志,遇见不平威武不惧,书中前后贯穿了讨回《金钟罩练法》秘籍的一个线索,详细描写了与师兄虎成金、大鹏和尚过招对打的过程,“猛虎下山”“鹰爪来袭”“鹞子翻身”“绝命三脚”等动作细节写得活灵活现,细节生动有趣,彰显的是“侠义”主题,给这方山水平添了侠骨义风。这些的篇章,内在蕴含着传统的仁义礼智信伦理,通过故事寓教于乐。它们更多的可能来源于教书先生在课堂上给孩子们的简易教化,也可能是老人们在灯下给子孙们的说古道今。传统的儒家伦理道德,就这样在庭院里、在乡场上通过世世代代的口耳相传,传播进了后代们的心中。

  三

  《冶力关神话传说》从写作的艺术性上来说,有许多可圈可点之处,是值得肯定和学习的。首先,其题材广泛,人物众多。冶力关的著名景点莲花山、冶海湖、睡佛、阴阳石、神仙洞尽数出现,与临潭有点渊源或者地方上有名的广成子、常遇春、刘伯温、麻娘娘等皆见文中;“马莲绳绳拦路”“青苗会”“洮水流珠”“班辈石”“药水泉”“八堡”等民间传说的民俗奇物也历历呈现,可见冶力关不仅山奇水秀,而且人文资源丰富,有不少可观可听可品可思之处。其次,故事完整,细节生动。这部作品中许多篇章情节跌宕起伏却也自然生动,叙述与描写相互穿插,人物形象栩栩如生,绝大多数故事是颇为吸引人的。第三,叙事干净,语言简洁。所有的篇章语言皆明快爽朗,有民间文学行文清洁、明白晓畅、质地朴素的面貌,呈现出应有的良好品相。《马莲绳绳拦路呢》一文,还荟萃了大量的洮州花儿及方言,语言很有地域特色,读来饶有趣味。

  纵观《冶力关神话传说》一书,作者安旭林不仅对家乡的风物有细致的观察和思考,构思其间渗透了他对古老传统道德及处世原则的怀念和弘扬。不俗的文学语言修养,对神话传说类文体的琢磨,紧凑的行文结构和生动的叙述描写,从各个方面展现了他的思想深度和写作功力。

  四

  安旭林是临潭羊沙乡人,羊沙乡与冶力关仅一山之隔。他在冶力关上过学,后来又在冶力关镇工作多年,他对冶力关的山山水水、村村寨寨十分熟悉,与那里的许多老人、教师、农民都是很亲切的朋友,所以冶力关也算是他的一个故乡。所以,无论他走到哪里,从事什么工作,始终对冶力关是魂牵梦萦的。安旭林是一个有心人,多年来他将工作中、生活中陆续听到的许多冶力关的民间故事收集起来,近年卸职赋闲后又重拾写作的梦想,将这些积累多年的素材重新组织,打磨润色,认真不苟地写下来。作为已居远方的一个游子,他是多么欣喜冶力关在脱贫攻坚和小康建设中美丽的蜕变,他为家乡的喜事而快乐,也一直想为家乡做些什么,想让家乡“飞”出去,想让更多的人“走”进来。

  这部书的问世,无疑是安旭林为家乡做的一件特别有价值、有意义的实事,人们在游历山水之间,聆听这些与山水息息相关的故事,就赋予了冶力关的山水灵魂和意义。这部书将冶力关的自然景观和人文价值成功地结合在了一起,成就了一个具有长远意义的、文化的冶力关。

  安旭林是原甘南州政协副主席,现为一级巡视员。他一直对故乡冶力关有深深的眷恋和祝愿,《冶力关神话传说》一书,犹如给家乡的山水插上了一对有力的翅膀,可以从此振翅而翔,飞得更高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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